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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只是在炫耀我的丈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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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孟辰安從外面回來,走過前臺時被負責接待的小姑娘叫住了。

“孟總,這位女士找您。”

對方身材高挑修長,穿著一身明艷的套裙,她摘下墨鏡朝孟辰安挑眉示意,香腮紅唇,美艷逼人。

孟辰安對她有些印象,那天婚禮開始前,這位女士來祝賀過他們,當時他倆身邊圍著很多人,對她,謝承洲表現得又並不熱情,態度甚至有些疏離,對方也沒自討沒趣,總共沒說上兩句話就走了,導致他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名字。

女人踩著細高跟搖曳生姿地走過來,她主動伸出手,笑道:“你好,孟總,久仰大名。”

她一開口,孟辰安眉心一跳。

原來是她——那天在酒店的男洗手間裏來找謝沖書的女人。

她究竟是誰?來找自己做什麽?

孟辰安狐疑,他伸出手與其輕握,“你好,請問你是?”

對方笑靨粲然,令本就燦若玫瑰的面容更加靚麗不可方物,女人自我介紹道:“我叫郁冬亦,不知孟總之前聽說過我沒有。一直想見見你,只是總不得空,才耽誤到了今天。現在突然造訪,沒有唐突到孟總吧?”

郁冬亦每一個字看似都很禮貌周到,可總透著一股自視甚高的不明意味,孟辰安起初還疑惑她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,不過這個疑問沒有困擾他太久。

去年謝承洲生日前夕,他無意中看到的一條短信,就是出自眼前的這位女士。

他還隱約記得那條短信中的用詞暧昧和親昵,想來和謝承洲的關系十分熟絡。

除了這個,當初對方拿回國的方案曾被孟宏昌高度重視,要不是自己阻撓,孟氏恐怕早就上了這個女人的賊船。

所以於公於私,自己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壞了對方很多好事。

今天郁冬亦特意來找自己,不知又是為了哪一樁恩怨?

孟辰安面上不顯,道:“上去說吧。”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,在抽手的時候,對方美甲上的裝飾物在他掌心尖銳地劃拉過,上頭破了一道淺淡的痕跡,血痕從中滲了出來,有點疼。

孟辰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領著人來到辦公室,他指了指沙發,說:“坐。”

等茶點送進來後,孟辰安喝了一口,擡眼問:“郁小姐過來找我,是為了什麽事?”

郁冬亦笑道:“孟總還真是直接,連客套話都省了,怎麽?稍後還有約會?”

涉及到私事,孟辰安並不想和這個沒見過幾次面的陌生女人分享,他沈默不語,只垂著眼眸看杯中透亮的茶水。

突如其來的安靜沒有影響到郁冬亦,她一雙美目大喇喇地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好幾遍,一點不知收斂為何物,也完全沒有自己是客人的自覺。

孟辰安知道對方今天是有備而來,恐怕不會善了,他也不生氣,大方地任她看,到最後,連郁冬亦都不得不承認,光從耐性和冷靜這兩點來說,這人確實是個勁敵。

“今天來我有三個目的。”

孟辰安點點頭,示意她繼續說下去。

“第一個目的我剛才在樓下說過了,孟總的大名我早在承洲那邊聽說過,想要與你見一面的話也並非都是客套。”她說話只說一半,故意含而不露,孟辰安不是傻子,自然聽出了她話裏有話地想要表達些什麽深意。

可惜,她打錯了註意,如果是想在他臉上看到什麽負面情緒,恐怕要讓她大失所望了。

他的無動於衷也只是讓郁冬亦稍稍詫異地瞥了他一眼,似乎早有預料。

女人吹了吹指甲,笑道:“孟總對自己丈夫的關懷似乎少得可憐,那麽我接下來要說的第二件事事關另一個男人,不知你是不是也會這麽冷漠呢?”

孟辰安眼皮一跳,“你說。”

郁冬亦將手機擱在他面前,照片裏的謝沖書鼻青臉腫地躺在病床上,憔悴消沈得可怕,和那晚見到的乖戾暴怒模樣,簡直判若兩人。

孟辰安很震驚,他因為氣不過在洗手間狠狠打了謝沖書一頓,但是臉上、胳膊上這些傷究竟是哪裏來的,自己有傷他這麽重嗎?

他將那晚的事回憶了一遍,開始懷疑起來。

郁冬亦貼心地為他解了疑惑,“你看到了,謝沖書被人打了,傷得很重,對方還專挑容易致殘致命的位置下死手,要不是碰巧遇到好心人報了警,送醫及時,恐怕……”

“至於這個找人下毒手的究竟是誰,孟總你心裏不會沒有數吧?”

難道是……孟辰安心底驚濤駭浪,手一抖,從壺嘴裏傾倒而出的茶水濺在了手背上,白釉般光潔細膩的皮膚上被燙了一點紅痕,如同一瓣花開在白皚皚的雪裏。

他給兩杯茶續滿水後將茶壺擱在一旁,兩腿交疊,姿態閑適,面上平靜如水,看不出好賴,“哦?是什麽人幹的?郁小姐知道的話不妨直說。”

“孟總是真不知道還是在拿我尋開心?”郁冬亦吹了吹滾燙的茶,卻一口沒喝,“孟總也是男人,應該知道,男人一旦爭風吃醋起來並不比女人遜色,見點血再正常不過了。現在兩個男人為了你大動幹戈,這種情況下,你會站在誰那邊?”

“郁小姐這麽問,應當不是為了關心我吧?”打太極誰不會,既然不能好好說話,孟辰安也不介意浪費個把時間陪她兜圈子,看究竟是誰最先沈不住氣。

郁冬亦噗嗤一笑,明艷四射,她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長發,笑道:“我倆並不相熟,要說關心似乎也輪不上我。只是謝沖書現在在我公司實習,作為他的直屬上司,我有義務和責任關懷他的身心安全,我不希望今後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,員工受到傷害,我也會很為難的。”

她這是認定了謝沖書被打的根源全在於孟辰安,話中挖苦諷刺的意味再明顯不過。

孟辰安眸色微冷,暫時也沒空去管謝沖書為什麽會和郁冬亦攪和在一塊兒,“郁小姐的意思我不懂,你如果真的關心謝沖書的人身安全,可以給他雇保鏢或者直接去找罪魁禍首,你特意跑來質問我,和我說這些,有用麽?”

他身體朝前微傾,又問:“還是說,郁小姐本質上欺軟怕硬,不敢去找我丈夫理論,專挑我這個軟柿子捏?”

郁冬亦收斂了笑容,明艷靚麗的五官冷得發硬,像是戴了一副石膏做的假面,有些駭人,“孟總是在炫耀?在炫耀如今擁有的一切,兩個深愛你的男人,偌大的家業,優越的家世背景,或者還有出眾的相貌,不俗的能力手段……”

可惜,在牙尖嘴利上,孟辰安也很少會服輸,他毫不客氣地打在了對方的七寸上,“別的東西我有在你面前炫耀過麽?剛才我只是在炫耀我的丈夫,讓你不高興了麽?”

孟辰安很生氣,不管他和謝承洲、謝沖書之間究竟是怎樣覆雜的糾葛,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說事,特別是這個外人還將他當做情敵來對待,話裏話外,一副是自己的出現搶奪了本該屬於她的東西的傲慢姿態。

這讓他著實惱火。

這算什麽?指摘自己是第三者介入她和謝承洲的感情?

“郁小姐,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我?是謝沖書的上司,還是謝承洲的愛慕者?”

“看來孟總還是發現了,我和承洲的關系。”女人眼神嫵媚,似乎是想起了曾經繾綣美好的時光,那段舊情讓她在回憶時都仿佛沐浴在愛河中,被涓涓細流滋潤得渾身發出甜蜜的氣息。

她故作失態地摸了摸發燙的臉頰,似是而非地說:“我和承洲從小就認識,算是青梅竹馬,後來發展到那一步,也是水到渠成,自然而然的事。要不是後來我家舉家移民,現在我倆也許已經……”

“是不是很可惜?”像是在真心詢問孟辰安的看法一樣,郁冬亦頗為真誠地直視他。

孟辰安點點頭,讚同道:“確實可惜。然而我覺得可惜沒用,郁小姐還是去問當事人比較好,他如果願意把可惜變成憐惜,與你再續前緣,想來郁小姐也不會有這麽多閑情逸致特地跑過來和我聊天了。”

郁冬亦臉色突變。

“你今天來的三個目的都達成了,我還有工作,恕不遠送。”

孟辰安端茶送客,女人眸中再不見風情嫵媚,只剩刀槍劍戟似的冷光射在他身上,她拎起手袋,狀若好心地說:“孟總,好自為之。”

***

謝承洲今晚有應酬,喝得不算多,只是到後來混了兩三樣酒,又被莊園內熏著花香的晚風一吹,那點淺薄的酒意不斷上湧,帶累了頭腦昏沈沈的,仿佛整個人要醉倒在春末夏初的熱浪中。

他剛到小樓,就看到孟辰安在開放式的廚房裏忙碌,似乎是在煮湯。

謝承洲將西裝外套隨手扔在一旁,松了松領帶後靠在流理臺邊,在明亮的燈影下,盡情地欣賞愛人洗手作羹湯的模樣。

熱氣裊裊,柔和軟化了孟辰安秾麗鮮明的五官,他眼眸微垂,並不看謝承洲,只盯著鍋裏咕嘟翻滾的湯水。

雖然未被溫柔註視,男人卻已經融在這鍋湯裏了。

關火起鍋,孟辰安將盛滿醒酒湯的小碗遞到他面前,男人仍舊閑適地靠在那邊,微笑著搖頭,連手指都懶得動彈一下。

以為對方不想喝,孟辰安皺眉,也不勉強。

他剛轉身就被謝承洲拉住了手臂,男人略有點委屈地玩笑道:“我醉了,辰安餵我喝。”他像個怕苦不想吃藥的學前兒童,笨拙地說著劣質的謊言,只為了討顆糖果甜甜嘴。

孟辰安沒心情關照這位“巨嬰”,可男人今晚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,他更為執著地扣住那條手臂,如同扯著引線的人,害怕松手,這只漂亮到不可思議的風箏就會被風卷到他處,為別的風景駐步,再也不屬於他。

“你松手。”

“不。”

“……”

孟辰安就著別扭的姿勢,舀了一勺送到他嘴邊。

謝承洲得寸進尺,“燙。”

孟辰安瞪了他一眼,不甘不願地胡亂吹了兩下,這回男人總算滿意了,捏住他的手,將勺子內的醒酒湯喝完,“湯欠點火候,我更醉了。”

孟辰安更加惱火,將湯碗重重地磕在臺上,解下圍裙走出了廚房。

謝承洲笑了笑,也不生氣,端起那碗湯三兩口喝完。

走到客廳,見孟辰安正折騰著遙控器,各個頻道飛速掠過,有的連人影都沒清晰呈現就消失不見了。

他心裏一沈,知道對方八成藏了事,嘴上卻說:“早點休息,我先走了。”

對方似乎沒聽到,仍舊和電視較勁,謝承洲不知該松口氣還是該如何,很快離開了小樓。

人一走,孟辰安立刻放下了遙控器,電視上男女主正在擁吻,BGM纏綿又煽情。

他被這一幕刺痛了眼睛,快速地轉移了視線,目光從客廳掠到廚房,那鍋湯還在冒著熱氣,他沒心情收拾,逃避似的站起來,走到樓梯口又遲疑了。

最終,他推門而出。

外頭月色皎潔,黑暗裏花影搖曳,透亮的月華在夜色裏靜靜流動,像水波淺蕩,漾出一圈圈漣漪來。

孟辰安如同一尾魚穿過花枝樹影,跑出去百來米,小徑上空蕩蕩的,連個人影都沒有。

他失望地嘆了一口氣,短而輕,幾不可聞,像是周遭花草舒展脈絡發出的細小動靜。

孟辰安煩躁地扯了朵花,結果像是花木之神惱恨他半夜惹人清夢,倏然從花墻內伸出一只大手來將人不由分說地往裏拉扯。

半聲驚呼卡在喉嚨裏,孟辰安只覺得眼前一黑,被花枝藤蔓戳在臉上、身上,又麻又痛,他腰上一緊,箍住他的不是荊棘,而是兩條有力的臂膀,謝承洲深邃的眼裏溢出一點月色的撩人,嗓音低沈磁性,宛如一臺上個世紀的留聲機,聲線華麗又覆古。

“在找我嗎?”

距離近得燙人,明明是合法的夫夫,此時卻像偷情夜會的苦命鴛鴦在花叢裏偷偷幽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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